锤子,一下下砸在心上。
我这才惊觉,自己变成了陈巧珍。
摸向右手食指,腱鞘炎又在疼 —— 昨天给张叔修老座钟,拧螺丝拧到半夜,现在指尖还在发麻,关节肿得像个小馒头。工作台的角落里,堆着顾客送来的旧物:断柄的搪瓷杯、磨破的老布鞋、缺了榫的木相框,每个物件都沾着岁月的痕迹,却没人愿意花时间等修复。桌角摆着三份 “生存难题”:女儿的 “劝迁信”,字迹娟秀却带着强硬:“妈,来城里住,我给你报老年团,别守着破修复站遭罪”;快消店老板的 “招揽传单”,塞进门缝时还画了个嘲讽的笑脸,写着 “旧物回收换现金,比修划算”;配件批发商的 “涨价通知”,老铜件涨了 30%,塑料件却降价,备注栏里的 “现在没人要老配件了” 刺得人眼疼。
墙上的老伴遗照蒙着层灰,他生前和我一起开的修复站,照片里的他穿着和我现在一样的蓝布围裙,手里拿着把老铜锤,笑得很精神。货架上还留着他刻的木牌:“修物如修心,急不得”,红漆已经褪色,却还看得清笔画。我摸向钱匣子,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一堆硬币,昨天收的修复费加起来只有 186 元 —— 不够买个新的木工胶,更别说交修复站的房租了。
七点刚过,张叔就拄着拐杖来了。他的拐杖头磨得发亮,手里攥着块叠得整齐的手帕,走了三站地才到:“巧珍啊,这钟要是修不好,我就再也听不见我爸妈的声音了 —— 以前每天早上,钟响三声我妈就喊我吃饭,现在只能靠这钟想他们了。” 我把修好的老座钟递给他,钟摆轻轻晃动,发出 “滴答滴答” 的脆响 —— 为了找匹配的老铜齿轮,我跑了两个废品站,还自己打磨了半天,手指被齿轮划得全是小口子。
张叔掏出钱,比约定的多了 50 元:“这是给你的辛苦钱,你让我爸妈的声音又回来了。” 我连忙推回去:“张叔,这不行,该多少是多少。” 他却把钱往我手里塞,力道大得不像个老人:“你拿着,不然我心里不安。我知道你修这个赚不了几个钱,还跑前跑后找配件,这份心意我得领。” 推搡间,我看见他手帕里包着的老照片,是他和父母在钟前拍的全家福,照片已经泛黄,却还能看清他们的笑脸。
刚送走张叔,快消店老板就来了,手里晃着个破旧的电饭煲:“陈婶,别修了!你看我昨天收的旧电饭煲,5 块钱收的,转卖 10 块,比你修一天赚得多。” 那电饭煲正是我之前拒绝收的,里面还有顾客孩子的满月饭痕迹,顾客说 “想留着给孩子看,等他长大了告诉他,这是他满月时用的”。我指着货架上的老电饭煲,那是老伴最后修的物件:“那里面有我老伴的手温,你收的不是旧物,是别人的念想。钱可以再赚,念想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撇撇嘴走了,临走时踢了踢门口的待修木凳,嘴里骂 “老顽固”,木凳腿发出 “吱呀” 的响声,像在哭。
下午给小雅补帆布书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