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晨光来得迟。
雾气像厚重的棉絮塞满山谷,只露出峭壁顶端几棵歪脖子松的剪影,像是悬在天上的墨画。
曹大林把绳索一头拴在老柞树根上,另一头甩下悬崖,绳梢立刻被浓雾吞没。
“真要下去?”
徐炮扒着崖边探头,缩回来时脸色白,“这瞅着得有百丈深!”
曹大林没答话,往手心啐口唾沫搓了搓,抓起绳索:“二愣子在上头看绳,徐大哥带人警戒。
曲小梅,药粉备好没?”
曲小梅递过个皮囊:“强效安神散,沾一点能睡半天。”
又指指自己腰间,“我也下,海东青雏鸟离巢最怕惊,得有人安抚。”
刘二愣子把绳索在腰间绕了三圈,蹬住树根摆出拔河架势:“哥你放心!
俺这两百斤肉就是桩子!”
曹大林和曲小梅开始下降。
岩壁湿滑,落脚点只有巴掌宽。
曹大林用猎刀探路,刀尖刮在岩石上出刺耳的“滋啦”
声。
下到十丈左右,雾气稍薄。
曹大林突然打个手势,指着右下方一处凸岩——岩缝里卡着个破烂的木箱,铁箍已经锈断,露出里面黄的纸张。
“是勘探队的资料箱!”
曲小梅压低声音,“怎么会在这儿?”
曹大林用刀尖挑出几张纸。
纸页脆得一碰就碎,但还能看清“辐射样本”
“坐标7区”
等字样,还有个醒目的圆圈三角符号。
“他们在这儿取过样”
曹大林把纸片揣进怀里,“继续下。”
又下二十丈,隐约听见雏鸟的“唧唧”
声。
曹大林打个唿哨,崖顶的徐炮立刻放绳缓降。
雾气突然翻涌,两只巨大的黑影掠过——是成年海东青归巢!
曲小梅急忙撒出药粉。
白雾混着药粉弥漫开,那对巨鹰在空中踉跄一下,悻悻地盘旋升高。
巢穴就在下方三丈处。
是个用枯枝垒成的平台,搭在天然石凹里。
三只灰绒绒的雏鸟正伸着脖子叫唤,巢边散落着野兔骨头。
“好家伙!”
曹大林眼睛亮了,“一窝三雏!
十年不遇!”
他正要接近,头顶突然传来刘二愣子的惊呼:“绳!
绳子快磨断了!”
曹大林抬头一看,心猛地一沉——绳索在崖缘处快被锋利的岩石磨透了!
他立刻打出紧急上升的手势。
恰在此时,那对海东青再次俯冲!
药效过了,它们尖啸着扑来,翼展遮天蔽日!
“护住头!”
曹大林一把将曲小梅推到岩缝里,自己挥刀格挡。
鹰爪擦过他肩膀,撕开一道血口。
崖顶的徐炮急了,抬枪就要打。
曹大林厉喝:“不准开枪!
吓惊了雏鸟会跳崖!”
他猛地荡向巢穴,刀光一闪割断几根巢枝。
雏鸟受惊乱窜,最壮实的那只眼看要跌出巢外——曹大林一个鱼跃扑去,用胸膛接住雏鸟,自己却悬在半空,全靠左手抓着岩缝!
“快拉!”
徐炮嘶吼着往上拽绳。
绳索出不祥的“嘎吱”
声。
曲小梅突然解下自己的安全绳,甩给曹大林:“接住!”
就在曹大林抓住副绳的刹那,主绳“崩”
地断裂!
他借着荡力翻回岩壁,怀里紧护着雏鸟。
那对海东青狂似的攻击副绳。
曲小梅又撒出把药粉,这次加了量。
巨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