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松树下的盟誓像春雷滚过山林,惊醒了蛰伏一冬的生机。
草北屯和黑瞎子沟的猎人们再不是各扫门前雪,两屯之间的羊肠小道被踩得溜光,往来的人马比赶集还热闹。
天刚麻麻亮,屯子就醒了。
刘二愣子开着新得的拖拉机,"
突突突"
地往黑瞎子沟运椴木料——那是给徐炮他们盖集体仓库用的。
车斗里还捎带着草北屯媳妇们腌的酸菜和酱疙瘩,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
"
接着!
"
刘二愣子甩给徐炮一包东西,"
俺媳妇让捎的芥菜疙瘩,就粥吃最香!
"
徐炮咧着嘴笑,回赠一筐还带着露水的刺嫩芽:"
让弟妹尝尝鲜!
俺们后山刚的!
"
屯东头的打谷场如今成了临时集散地。
皮张、鹿茸、熊胆分门别类堆成小山,几个识文断字的后生拿着小本本登记造册。
赵春桃和曲小梅带着两屯的妇女们处理药材,空气里弥漫着甘草、黄芪的甘香和鞣制皮革的酸味。
"
这熊胆得阴干,"
曲小梅捏着颗墨绿色的胆囊示范,"
见光就黑,药性折半哩。
"
黑瞎子沟的媳妇们学得认真,有个小媳妇怯生生问:"
曲姐,这胆汁沾手上咋洗啊?"
"
用椴树灰搓!
"
赵春桃抢着答,举起自己粗糙的手,"
瞧见没?俺们草北屯的媳妇,手是糙了点,可能顶半边天!
"
众人哄笑起来。
笑声里,两屯的隔阂像春冰似的化了。
曹大林也没闲着。
他带着几个老把式在公产的禁地周边布陷阱——不是逮牲口的套子,是防人的机关。
削尖的椴木桩半埋进土里,挂铃铛的绊线藏在草窠中,还在几处要害地撒了曲小梅配的药粉,沾上能痒三天。
"
大林哥,"
一个后生不解地问,"
咱这阵仗是不是太大了?"
曹大林还没答话,吴炮手哼了一声:"
小子,知道你脚下踩的是啥?光绪年间老参帮的血浇透的地界!
马虎不得!
"
正说着,白爪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嘴里叼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扔地上一看,是个纽扣大小的金属片,还在滴滴响。
"
又是追踪器!
"
徐炮一脚踩碎,"
阴魂不散!
"
曹大林捡起碎片看了看:"
这回是新的。
他们换装备了。
"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刘二愣子抡起斧头就要往林子里冲:"
俺去会会这帮杂碎!
"
"
回来!
"
曹大林喝住他,"
敌暗我明,硬拼吃亏。
"
他转头对徐炮道,"
徐大哥,得把年轻人练起来。
"
于是打谷场上又添新景。
每日清晨,曹大林和徐炮轮流教后生们射箭布陷。
老猎人们也没闲着,吴炮手叼着烟袋锅讲解兽道辨识,曹德海拿着根烧火棍比划怎么对付扑人的野猪。
"
记住喽!
"
老爷子一棍子戳在草人裆下,"
炮卵子这地界最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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