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北屯的清晨是在一片喧嚣中醒来的。
屯子当间的老榆树下,黑压压聚了一群人,吵嚷声惊得树梢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刘二愣子穿着新鞣制的鹿皮坎肩,叉腰站在碾盘上,唾沫星子横飞地比划着:"
咱大林哥那手绝活,嘿!
去年冬里那头五百斤的炮卵子,你们猜咋逮着的?就一箭!
从眼眶子穿进去,半点皮子没伤着!
"
人群里出阵阵惊叹。
几个外屯来的年轻猎人抱着膀子,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嗤笑一声:"
吹吧!
五百斤的野猪王?俺们黑瞎子沟的老徐炮打了半辈子猎,也没见过这等稀罕物!
"
"
爱信不信!
"
刘二愣子梗着脖子,"
待会大林哥出来,亮出那熊瞎子留下的疤,吓死你们!
"
屯委会的土坯房里,曹大林正带着赵春桃和曲小梅清点仓库。
鹿茸、熊胆、猞猁皮分门别类摆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材味和淡淡的腥气。
"
这张紫貂皮子成色最好,"
曲小梅抖开一张油光水滑的皮子,"
供销社的老王说了,能换三担小米呢。
"
赵春桃拿着小本本记账,眉头蹙得紧紧的:"
开春这阵子收成是好,可你们现没?野猪獠牙比往年短了半分,鹿角叉也少了一岔。
"
曹大林蹲在地上,正用草绳捆扎熊胆的手顿了顿。
他何尝没注意到这些变化?重生带来的经验告诉他,这是过度狩猎的征兆。
上辈子草北屯就是因为贪多,没几年就把周边山头打秃了。
"
哥!
"
曹晓云风风火火跑进来,辫梢上的红头绳一颤一颤,"
外头来了好些生面孔,非要见你不可!
"
曹大林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
透过破旧的窗棂,他能看见院里院外挤满了人。
除了熟识的本屯猎户,还有不少穿着狍皮袄、背着硬木弓的生面孔——都是周边屯落闻讯赶来的猎人。
"
大林,"
赵春桃担忧地拽住他衣袖,"
来者不善,要不让郑队长先去探探?"
曲小梅却把猎刀往腰后一别:"
怕啥?咱草北屯的汉子还能让外人唬住了?"
曹大林笑了笑,拎起墙角的猎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走吧,会会这些朋友。
"
院门"
吱呀"
一声推开,喧闹声霎时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曹大林身上。
这个年轻人穿着洗得白的劳动布褂子,个子不算最高,身板不算最壮,可往那儿一站,自有一股山岳般的沉稳气度。
"
哪位是黑瞎子沟的徐炮?"
曹大林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那络腮胡汉子身上,"
久仰大名。
"
徐炮愣了一下,没料到对方这么客气,抱拳回礼:"
曹当家的,俺们这回过来,就是想瞧瞧能把熊瞎子当狗养的,到底是啥样人物。
"
人群里响起几声哄笑。
曹大林也不恼,从兜里掏出烟袋锅子,慢条斯理地摁上烟丝:"
熊是山神爷的看家狗,咱猎人是山神爷的伙计,本就是一家的。
"
这话说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