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逸暂时只是看着,不表态。
范大富着急上火,一双奸邪的三角眼小心翼翼打量李居逸,暗忖:莫非这官儿子嫌太少?哎呀,老子必须放血,才能保平安啊。
可惜,换县太爷就像改朝换代一样,以前行的贿,如今不作数了,又得重新来。
他笑得像一条哈巴狗,腰背都弯着,问:“县太爷还喜欢什么?”
“小人有求于县太爷,就算让我拿出传家宝,我也愿意。”
李居逸不为所动,在主位坐下,四平八稳,说:“你究竟犯了什么罪,需要来求本官?”
范大富叹气,说:“小人的田以前丈量错了,希望县太爷不要追究。”
李居逸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盯着他,问:“你想让本官将错就错?”
范大富的大蒜鼻头开始冒冷汗,十分心虚,双腿打颤,点头,结结巴巴地说:“对……对对……只要县太爷睁只眼……闭只眼……”
“历来……历来都是……如此……大家心照不宣……”
李居逸眉眼含笑,说:“哦!
你在教本官,如何做一个贪官污吏。”
范大富吓得心惊胆战,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县太爷,您别误会,小人……小人哪敢啊?”
“这就是人情世故,人情世故罢了……”
他慌得口不择言,暗忖:这官儿子,肯定胃口大,故意折腾我呢!
他不怕对方太贪,反而怕对方是个清官。
古往今来,小人之交甜如蔗,他自己是小人,喜欢与小人为伍,一起财,一起为非作歹。
此时此刻,李居逸如同玩弄耗子的大猫,眼看时机差不多了,顿时收起笑容,板起脸,对官差吩咐:“人赃并获,押去大牢,好好审一审。”
范大富吓得浑身软,痛哭流涕,一个劲地求饶:“县太爷,我对您忠心耿耿啊!”
“求您饶了我,不要抓我……”
他被官差拖走,脑袋使劲往后扭,望着李居逸,指望官老爷开恩。
然而,李居逸眼神冷冷的,打算拿他立威。
除了抓捕范地主,李居逸又吩咐钱粮师爷带官差去核对范地主的田地。
“要确定丈量无误。”
“证据确凿,杀鸡儆猴。”
“同时,张贴告示,在全县进行悬赏,鼓励百姓检举揭偷逃田税的地主。”
“另外,以前犯错的地主可以主动来官府认错,补交往年偷逃的部分田税。”
“主动认错,才可以减轻处罚,否则除了罚银子,还要坐牢。”
新政令雷厉风行,在岳县掀起舆论的大风大浪。
比如,某个地主的田连成一大片,这一大片田都是他的,有一百多亩,可是他在官府只登记七十亩,另外三十亩就不用向官府缴纳田税,而且还世代相传。
如此一来,吃亏的是国库,占便宜的是地主。
有些地主不仅占国库的便宜,而且还要剥削下层的佃户,尽量多收佃租。
悬赏告示张贴之后,许多男女跑去官府检举揭,师爷们忙得像陀螺,团团转。
赵东阳带着赵大贵、赵大旺和肖画戟,本来打算出门散散心,结果现街头巷尾的男女老少都在骂地主,而且墙上还贴着许多“与地主有仇”
的打油诗和画儿。
就连孩子们唱的童谣也在贬低地主。
“地主的金山和银山,地主的黑心肝!”
“地主想长命,佛祖不答应!”
……
孩子们的笑脸和声音都天真无邪,可是那童谣真是句句戳心。
赵东阳本身就是地主,顿时感觉脸上无光,心里窝火,立马转身,打道回府,一个人生闷气,暗忖:如果乖女在这里,肯定不会这样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