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七年的秋阳斜照太极殿,李世民半倚在沉香榻上,喉间灼烧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案头的药碗腾起袅袅白雾,倒映着李泰殷切的眉眼——这个向来只醉心诗书的儿子,此刻正将药匙递到他唇边,袖中龙涎香混着药味,熏得人昏。
"
儿臣来喂父皇。
"
李泰的声音甜得腻,白玉药匙却突然狠狠戳进李世民口中。
滚烫的药汁呛入气管,老皇帝剧烈咳嗽,指节攥得榻边鲛绡帕簌簌抖。
武媚娘箭步上前扶住颤抖的龙躯,掌心刚触到冰凉的脊背,就被一股蛮力撞开。
"
让我来!
"
李泰抢过她的位置,指尖重重叩在李世民肩胛骨,
"
父皇可要当心,这药凉了便失了功效。
"
他回头瞪向武媚娘,眼尾余光却瞟着龙榻上露出的半卷《起居注》
,"
还不快去备温水?"
屏风后的捣药声戛然而止。
武媚娘攥着药杵的指尖白,望着铜镜里李泰扭曲的笑容——那抹藏在眼底的阴鸷,与三日前在文德殿撞见他撕碎太子旧冠时如出一辙。
她故意将铜臼磕得震天响,耳朵却紧贴着描金云纹的屏风。
"
你这小滑头"
李世民缓过气来,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李泰鼻尖,"
当真转了性子?"
殿外秋风卷着枯叶扑进殿门,将案上奏折掀得哗哗作响。
李泰突然双膝跪地,金丝绣的团龙纹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褶皱:
"
承乾狼子野心,哪及儿臣半分孝心?"
老皇帝的瞳孔微微收缩,想起玄武门箭雨里李建成惨白的脸。
喉间涌上的腥甜让他恍惚,仿佛又回到十八年前那个血色黎明。
"
稚奴"
他喃喃念着李治的小字,"
你若登基,待他如何?"
这句话让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李泰的喉结剧烈滚动,额角青筋突突跳动。
窗外寒鸦突然齐声鸣叫,惊得檐角铜铃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