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后,看见老妇从怀中摸出把柳叶刀,刀身刻着和桃夭银钗相同的石榴花,正是当年石榴营的佩刀。
“崔家的狗,还记得石榴营的刀吗?”
老妇的刀划破一人咽喉,血珠溅在她刀疤上,“柳姐姐临咽气前说,要把桃夭的骨灰撒在月牙泉,让她看着叛军的血,染红石榴花!”
话落时,她自己也中了一刀,却仍将檀木匣塞进林清浅怀里,含笑倒地。
回到将军府时,更鼓刚敲过亥时。
陆沉舟的披风上染着蓝黑的毒血,却顾不上处理伤口,径直走向书房。
林清浅抱着檀木匣跟在身后,看见他背影像座铁塔,却在经过桃夭的小厨房时,脚步顿了顿——那里还摆着桃夭没做完的糖画模子,是朵半开的石榴花。
“月牙泉的密道,应该藏在烽火台的莲花台座里。”
陆沉舟展开兵防图,用红笔在月牙泉标记处画了个圈,“当年父亲设计的暗哨,都是以并蒂莲为记,七瓣莲花对应七处机关。”
他忽然注意到林清浅手上的血渍,正是老妇临终前染在她袖口的,和肚兜上的金线一样,在琉璃灯下泛着微光。
“陆大哥,”
林清浅翻开肚兜,露出里衬上的墨迹,“桃夭在这上面写了诗,是她平时总哼的小调。”
素白的里子上,用石榴花汁写着:“一盏琉璃照夜澜,半块碎玉护春寒。
石榴开处星子落,不教霜雪侵君鞍。”
每句末尾都画着个小糖画,正是桃夭最擅长的手法。
陆沉舟的手指抚过“护春寒”
三个字,想起三日前在天香楼,桃夭的密信里也提到过这个词——那是石榴营暗语,意为“启动最后的防线”
。
他忽然抽出腰间玉佩,将三块碎玉拼在兵防图的月牙泉位置,只见图上突然浮现出细小的朱砂字:“开莲台者,需以血祭之”
。
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林清浅望着陆沉舟肩甲上的积雪,忽然想起桃夭常说的话:“将军总不爱惜身子,小姐要多盯着些。”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正是桃夭用石榴花和积雪调制的,带着股清凉的甜香:“先处理伤口吧,桃夭要是知道你又让自己受伤,该生气了。”
陆沉舟任她掀开衣襟,左肩上新添的刀伤还在渗血,却忽然抓住她的手,指尖按在她无名指根的红痣上:“浅儿,你可知道,桃夭的母亲柳绣娘,其实是前隋太府卿的侄女?当年父亲护送你娘出城,柳绣娘断后被伤,后来在石榴巷隐姓埋名,收了桃夭做养女,其实是为了……”
“为了替我娘守护最后的兵防图,对吗?”
林清浅替他敷上药,药膏的清凉混着血腥气,“桃夭临终前,用指甲在我掌心划了三下,那是我们的暗号‘安全’,可她的手那么凉,凉得我……”
声音哽咽,她低头看着檀木匣里的肚兜,上面的金线在火光下流转,像桃夭笑起来时眼里的光。
亥时三刻,宫中突然传来急诏。
陆沉舟接过圣旨时,看见太监袖口绣着的暗纹——正是和崔家相同的银线牡丹。
“西域八百里加急战报,”
太监尖着嗓子宣旨,“叛军已破玉门关,着镇北将军陆沉舟即刻整军备马,五日后西征。”
书房的烛火突然爆起灯花,林清浅看见陆沉舟握圣旨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是他隐忍怒火的标志。
桃夭的肚兜里,“不教霜雪侵君鞍”
的字迹在跳动的火光中忽明忽暗,她忽然明白,这丫头早就算到了今日,用最后的力气,把生的希望,缝进了每一处针脚里。
“我去收拾行囊。”
她转身要走,陆沉舟却拉住她,眼中映着琉璃灯的光:“浅儿,这次西征,我要你留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