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将军府角门,铜环上凝着的霜花被马蹄声震落。
林清浅掀开马车窗帘,看见门洞里立着个穿月白夹袄的小丫鬟,袖口绣着半朵石榴花——正是桃夭生前教府里丫头们绣的花样。
陆沉舟按住她欲掀帘子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叩了三下,这是他们昨夜在驿站定下的暗号:有暗桩。
两辆马车径直驶入西跨院,本该守夜的护军换了三张生面孔。
林清浅摸着袖中藏着的半块并蒂莲玉佩,断口处的朱砂印在掌心烫出个红痕。
桃夭临终前塞给她的纸条还在肚兜里,此刻被体温焐得烫,上面“莲花第三瓣”
的字迹,像道烧红的烙铁。
“将军,后院梅树遭了虫害。”
随侍的长卿突然开口,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
这是陆沉舟亲自定下的警讯,意味着内院已被渗透。
陆沉舟扶着林清浅下车,指尖划过她腰间荷包,里面装着从西市废井取出的兵防图,羊皮纸上的血渍在晨雾里泛着暗紫。
绕过影壁时,廊角突然转出个穿湖蓝缎子的妇人——是陆沉舟的庶母周氏,手中捧着个缠枝莲纹食盒。
“浅儿昨夜受凉了吧?”
她笑得温婉,鬓边的翡翠簪子晃着碎光,“这是新熬的燕窝粥,加了桃夭最爱的石榴蜜。”
林清浅指尖一颤,桃夭曾说过周氏房里的绣娘常穿月白色锦缎,和刺杀她的杀手衣料同出一辙。
陆沉舟忽然伸手接过食盒,1id掀开条缝,热气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是西域蛇莓的气味,与昨夜杀手刀上的毒一模一样。
“母亲费心了。”
他指尖在盒沿叩了两下,两名亲卫立刻上前搀住周氏,“劳烦母亲去偏厅歇息,待查清楚府中虫害,再向您请安。”
周氏脸上的笑瞬间凝固,袖中滑落半块碎玉,正是和桃夭锦囊中相同的并蒂莲纹。
西跨院的暖阁里,陆沉舟用银簪挑开食盒底层,露出卷细如丝的密信。
朱砂画的石榴花在晨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光,信上写着:“卯时五刻,天香楼三楼,玉佩换兵防”
。
林清浅望着信末三个朱砂点,忽然想起桃夭临终前在她掌心画的三笔,正是这个图案。
“是吏部侍郎的笔迹。”
陆沉舟将密信投入炭盆,火苗“轰”
地窜起,映得他眼底寒芒更盛,“三个月前他向桃夭打听我每日卯初练枪的路线,那时这丫头就该察觉不对了。”
他忽然从靴筒里抽出半幅舆图,正是昨夜在绣坊暗格找到的西域布防图,边角处用蝇头小楷写着:“周氏陪嫁的崔家,祖上是前隋暗卫”
。
林清浅摸着案上摆着的琉璃灯,正是从桃夭坟前带回来的那盏。
灯座里刻着行小字,她昨夜在驿站没看清,此刻借着晨光才现,是桃夭歪歪扭扭的字迹:“小姐怕黑,灯芯要浸三遍石榴花汁才够亮”
。
眼泪突然涌上来,她想起每回值夜,桃夭总说“奴婢替小姐守着琉璃灯”
,原来这丫头早知道,自己可能再也不能替她掌灯了。
院外突然传来兵器相撞声,长卿撞门而入,肩头插着支弩箭:“将军,东跨院被围了!
二十多个黑衣人,袖口都有石榴花刺青!”
陆沉舟拔剑的瞬间,林清浅看见他腰间玉佩闪过红光——那是桃夭用自己的血,在断玉上浸了三天三夜的印记。
“走密道!”
陆沉舟拽着她躲进书架后的暗门,石阶上还留着新扫的落叶,显然有人刚用过。
下行七阶时,林清浅踩到块松动的青砖,墙缝里掉出个锦囊,里面装着半块褪色的帕子,绣着半朵石榴花,花瓣上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