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裴恒猛地站起,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他脸上的生气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恐取代,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甚!那双原本盛满戾气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慌乱。
“府医呢?去了没有!”他声音嘶哑,几乎是吼出来的。
“已经去了,正在诊治……”
话音未落,裴恒已如一阵风般冲出了书房,甚至连斗篷都忘了披。亲卫统领抓起斗篷急忙跟上。
暗夜的风扑面而来,吹的人刺骨,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寒意。高烧……昏厥……前世她生命最后时刻的景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让他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
他冲进锦瑟堂时,府医刚诊完脉,正在开方子。屋内丫鬟嬷嬷跪了一地,气氛压抑。
“她怎么样?”裴恒冲到床前,看到楚明璃紧闭双眼,脸颊泛着不正常红晕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呼吸一窒。
府医被他周身散发的骇人气势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回…回王爷,娘娘是郁结于心,又感风寒,加之……加之饮食不调,才致邪热内侵,来势汹汹。臣已开了方子,若能及时退热,便无大碍,只是需好生静养,万万不可再劳神动气……”
郁结于心……饮食不调……劳神动气……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裴恒心上。是他,都是他造成的。
他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独自走到床沿坐下。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缓,仿佛怕惊扰了梦中人。
他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的脸颊,试一下温度,那手却颤抖得厉害。最终,他只是用指背,极其轻柔地蹭过她滚烫的额角。
“琉璃……”他低哑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哽咽,“对不起……我又弄伤你了……”
他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她散着乌发的枕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无助又绝望。棠梨花飘落的声音,衬得他压抑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楚明璃在昏沉中,似乎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还有断断续续的、低沉模糊的声音,像是在认错,又像是在祈求。她想听清,却无力挣脱梦魇。
这一夜,裴恒未曾合眼。他亲自守在床边,一遍遍地更换她额上的冷帕子,小心翼翼地用棉絮蘸了温水湿润她干裂的嘴唇。他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眼中布满了血丝,哪里还有半分平日摄政王的冷硬模样。
天快亮时,楚明璃的体温终于降下去一些,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
裴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离开。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她沉睡的容颜,目光复杂至极。愤怒早已被后怕和悔恨取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