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幸亏你这性子够谨慎，不然今天这档子事……”

陌凤霄望着李娜的眼神里，翻涌着比刚才更复杂的情绪。

那目光里有后怕，有了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荡开细微的涟漪。

他心里头明镜似的，李娜这份谨慎其实是好事，最起码能在这波谲云诡的世道里护好自己。

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叹气——这谨慎也太过了些，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

她从不轻易信人，仿佛身边每个人都藏着不怀好意的钩子，稍不留意就会被拖进深渊。

他太清楚她这副性子是怎么来的。

那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日夜，那些咬着牙硬扛过来的伤痛，早就在她心上刻满了戒备。

她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壳里，壳上还密密麻麻地竖着尖刺，谁要是敢靠近，先得挨上几记扎人的防备。

表面上看，她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说话随和，可那笑意从来没真正抵达眼底，骨子里的疏离像冬日湖面的冰，冻得紧实，任谁也敲不开。

就连他，陪在她身边这么久，也没能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他知道她不是天生冷漠，只是被伤怕了，才把柔软藏得比谁都深。

好几次，他都想对她说：“不用这么坚强的，把肩膀借我靠靠也没关系，我能护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着你半分。”

可话到嘴边，又总被她眼里的警惕堵回去。

就像今天王蒙蒙这事儿，他站在旁边尚且捏了把汗。

若不是他早早就派人查过这女人的底细，若不是李娜从骨子里就带着拒人千里的谨慎，又偏偏不爱跟人开玩笑，怕是真要栽个跟头。

可他又忍不住琢磨——那女人随口一句“把健康美貌财富都送你”

，难道真能让人平白受了这份“馈赠”

？就算是财富赠予，也得有律师在场，签了合同才算数，哪有嘴皮子一碰就生效的道理？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什么神神叨叨的门道？想到这儿，陌凤霄的眼神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这事儿，必须细查，彻查到底，绝不能让李娜再沾染上半分风险。

“那是自然，我能不谨慎吗？”

李娜歪着脖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傲娇，下巴微微扬起，像只护着自己领地的小兽，“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是拿多少个难眠的夜晚换回来的，一步都不能错，哪有试错的本钱？别说是真人跟我开这种没头没脑的玩笑，就算是梦里有人敢跟我提‘让出’俩字，我也得跟他争到底！”

她顿了顿，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指尖划过耳垂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对失去的恐惧。

“好啦，不跟你说这个了，”

她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不愉快的念头甩开，“我去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紧。”

“去吧。”

陌凤霄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去，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再处理点家族的事，家里那几个小子又在外头惹了麻烦，得盯着点。”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嗯。”

李娜点点头，正要转身回房，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闪，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

她急忙回头，扬声喊道：“凤霄，等等！”

陌凤霄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要不……咱们把那王萌萌交给国家吧？”

李娜眼睛亮了亮，语气里带着点兴奋，“国家机器总比咱们个人有办法，说不定还能研究出点什么门道来呢！”

“娜娜？”

陌凤霄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表情比方才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