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不与人闲聊。
更别说像这样,陪她在茶室里耗着。
桌上的茶具与茶叶是她特意托韩楚风从国内寻来的。
一套霁蓝釉功夫茶具,据说是官窑复刻,釉色泛着温润的光。
茶荷里摊着各式顶级茶叶:明前龙井带着初春的清润,碧螺春裹着细密的白毫像落了层雪,大红袍条索粗壮,炭火烘焙的焦香若有若无,还有她最偏爱的普洱,饼面油亮,岁月沉淀的陈香隔着空气都能嗅到。
这些都是韩楚风让助理跑遍产地寻来的尖货,用恒温箱空运到德国,拆开时还带着国内山间的潮湿气,仿佛能闻见茶山的云雾。
“老师。”
李娜轻声开口,将先前在心里盘桓许久的称呼说了出来。
她知道她该叫“丁总”
,但面对这个凡的男人,总觉得“老师”
二字更熨帖。
丁元英抬了下眼皮,没说话,将刚泡好的茶汤倾入公道杯。
琥珀色的茶汤落入的瞬间,茶香漫开来,像极了普洱的精髓。
先尝到微苦,咽下去却有甘味从舌根冒出来。
他将分好的茶推到李娜面前,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李娜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暖了心。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来自灵魂的迷茫:“老师,我很迷茫,不知道前路往哪儿走,找不到生命的意义,也找不到存在于这世间的意义。”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
十几岁起,她就逼着自己断情绝爱,活成了精准高效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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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就是个利益至上的俗人,叛逆的俗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那里有圈细细的冰裂纹,
“小时候家里环境差,最大的愿望就是有间完全属于自己、谁也找不到的屋子,再有份能糊口的稳定工作,就够了。
却从不相信家人和身边人所说的要懂事儿,要善良,要为人着想,才能过得幸福。”
丁元英静静地听着
他不插话,也不表态,本该很复杂的眼眸,此时清澈见底。
“后来,算是运气,也算是等价交换,手里有了能安稳生活的资本。”
李娜的声音轻了些,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住上了nyc的好房子,地段好,私密性够,也安全。
可那时又觉得钱不够多,就和同学们做私募,赚了不少;觉得知识不够,就往死里学,倒也得了硕博连读的回报。”
“再后来,钱够多了,就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汤的醇厚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空,“喜欢设计,就开了工作室。
喜欢写东西,就弄了个小说网站,登的都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没想到看的人不少。
后来对地产感兴趣,收购了房地产大公司,现在也稳当;觉得智能手机有意思,和朋友合伙做这行,也赚了;再后来,又跟着朋友们玩起了互联网。”
这些事,在外人眼里全是成功的注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夜深人静时,那种深入骨髓的迷茫感有多可怕。
“物质上的东西,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她望着丁元英,眼神里的怅然像化不开的雾,“房子、车子、存款,珠宝化妆品,够我挥霍十几辈子;安全方面,身边有最好的保镖,公司安保也是顶尖的,没人能轻易伤着我。
可我就是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以前总觉得,等有了钱,有了时间,就能过上好日子。”
李娜苦笑了一下,眼角泛起湿意,像有雾落在睫毛上,“可真到了这一步才现,我站在路口,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