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窗户正对着一条深不见底的窄巷。
巷子里终日不见天光,阴冷潮湿,墙角生着青苔,空气里总飘着陈年烂菜叶子发了酵的酸腐气。
死巷,死气。
赵九觉得自己也快死了。
他已经在这扇窗前坐了两天。
两天,有多久?
久到足够让一个人的耐心,被这死巷里的死气,一寸寸地磨成粉末。
第一天,他还记得沈寄欢的话。
“杀人,不是只靠刀。”她说,“有时候,耳朵比刀快,眼睛比刀更利。”
于是他听。
听车轮碾过青石板时,那一声不耐烦的呻吟。
听邻家妇人咒骂孩子时,那比刀子还要尖的嗓音。
听巷子尽头那只老猫,在午后偶尔泄露出的一声,仿佛连骨头都酥了的懒叫。
这些声音,鲜活,生动,却也无用。
无用的声音,只会让等待的人心里生出更多无用的焦躁。
第二天,焦躁就变成了墙角那片青苔,无声无息,却又蛮横地,爬满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不通。
那个叫王有德的郎中,简直比庙里敲钟的和尚还要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