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鹰头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心理拉锯战计时。
他并不着急,甚至有点享受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感觉,对方主动现身,本身就意味着他有所求,而有所求的人,往往更容易被攻破,主动权,确实在他们手里。
陈默低垂着头,灯光在他额前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但他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的指尖,以及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内心的激烈斗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陈默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肩膀垮塌下去,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鹰头,里面混杂着挣扎,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我……”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事,但……我必须确认她……白洛雪向导,是否安好,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不是条件。”
鹰头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措辞的变化,从“条件”
变成了“要求”
,姿态放低了些。
但他依旧没有松口,只是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如刀:“你说‘确认安好’?怎么确认?隔着医疗中心的观察窗看一眼?陈默,你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你父亲陈付生,以及他背后的‘dna’做了什么,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基地的伤亡,那些牺牲的普通人和哨兵,还有白洛雪向导的重伤昏迷,这些都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虽然还没有证据能证明陈付生确实就是dna组织里的人,可鹰头就是故意用肯定的语气来诈陈默。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针直直刺向陈默,他的脸色白了白,眼神闪过一丝痛苦。
“我……我知道。”
陈默的声音更低了些:“有些事,并非我所愿,也出了我的控制。”
“我父亲……他变了,早就变了,至于‘dna’……”
他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组织名字感到一丝畏惧和厌恶:“我了解的不多,但我能告诉你们的,或许对你们有用,我只是……只是想亲眼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鹰头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片刻后,他站起身留下两个字:“等着。”
他走出审讯室,通过加密通讯直接联系了叶尘,简略汇报了陈默的态度转变和新的“要求”
。
病房外,叶尘听完鹰头的汇报,沉默了片刻,银灰色的眼眸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安静沉睡的白洛雪。
陈默对洛雪的这份异常执着,确实令人起疑,但也可能是一个突破口,如果只是隔着观察窗确认……
“可以。”
叶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带他到医疗中心重症观察室外,只能远远看一眼,你全程陪同,不允许有任何接触,不允许出任何声音,看完之后,立刻带回审讯室,我要知道他知道的一切。”
“明白。”
鹰头应道。
很快,陈默被两名全副武装的哨兵押解着,来到了医疗中心的重症监护区,隔着厚厚的透明观察窗,他看到了躺在病房内的白洛雪,她脸色依旧苍白,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呼吸微弱但平稳,像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陈默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他的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愧疚,紧紧锁在白洛雪身上。
陈默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想呼唤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出,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直到旁边的哨兵不耐地推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