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听闻风声,但由文正淳这等重臣亲口说出,震撼力依旧惊人。
“荒谬!”
朴正雄怒道,“两军阵前,岂有穿睡袍之理?定是溃兵吓破了胆,胡言乱语!”
“绝非胡言!”
另一位大臣,礼曹判书崔明浩接口道,他脸色白,
“下官也多方核实那衣裳溃兵们描述不一,但有几个关键点一致:通体唯有玄黑与暗金两色,材质似锦非锦,极其轻薄却不失挺括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巨大的、覆盖全身乃至身后漫长拖尾的凤凰!
他们称慕容嫣视之如命,除沐浴外时刻不离身,即便在尸山血海中那身衣裳也也一尘不染般华贵他们他们私下称其为‘神凤降世裙’!”
“神凤降世裙”
高云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一件衣裳,竟被赋予如此名号,而且穿着者以此装扮行军打仗、下令屠城这已经完全出了他对“正常”
的认知范畴!
这不再是简单的服饰喜好,而是一种近乎邪异的象征!
“还不止如此!”
文正淳补充道,声音带着颤抖,“溃兵还说,她外面常罩着一件黑金色的貂皮披肩,那披肩华贵无比,但在屠城那日她坐在高处那披肩和那睡裙的拖尾就那样凌乱地拖在满是血污的地上,她毫不在意,还有她回身下令时裙摆飘起,竟然是刺眼无比的金色内衬!
金光闪闪如同地狱的业火!”
文正淳的描述,栩栩如生,带着强烈的画面感,让殿内所有听闻者,仿佛都看到了那个身着华美诡异睡裙、端坐于血海尸山之上、裙下露出刺眼金光的女魔头形象!
这种极致的反差,这种将极致奢华与极致残酷并置的视觉冲击,比任何青面獠牙的恶魔形象,都更令人感到心理上的不适与恐惧!
“妖女!
果然是妖女!”
有大臣失声惊呼。
“这绝非人力可敌啊!”
另一人面如土色地附和。
主和派的声音立刻占据了上风:“摄政王!
陛下!
慕容嫣已非常人!
与之硬抗,无异以卵击石!
海州之鉴,就在眼前!
为今之计,唯有唯有遣使求和!
哪怕割地赔款,称臣纳贡,也总好过好过举国被屠啊!”
“求和?她刚屠了我海州数万军民!
此刻求和,她岂会答应?只怕是自取其辱!”
朴正雄梗着脖子反驳,但气势已弱了许多。
一想到要与那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且手段如此酷烈的对手交战,他心底也阵阵虚。
“那也比坐以待毙强!”
文正淳激动地说,“我们可以献上重礼,交出之前主张与王氏联络的官员甚至可以应她要求,处置相关人等以示诚意只求她罢兵息战。”
朝堂之上,主战与主和两派激烈争吵,唾沫横飞,但无论是哪一派,言语中都充满了对慕容嫣和那身神凤降世裙的深深恐惧。
那身衣裳,已经成为了慕容嫣残酷、强大、不可理喻的象征,深深地烙印在每个高句丽大臣的心头。
高云听着下面的争吵,心烦意乱。
他何尝不想战?
但海州的惨状让他明白,双方的军力差距悬殊。
而慕容嫣那诡异的行事风格和狠辣手段,更让他感到一种未知的恐惧。
求和?诚如主战派所言,刚刚屠城就求和,希望渺茫。
更何况,让他交出自己人,屈膝求和,他摄政王的颜面何存?
高句丽的国格何存?
他抬头看向王座上瑟瑟抖的侄儿,又看向台下吵成一团、却个个面露惧色的大臣,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