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轻轻拉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敏捷地钻了进来。
车内只点着一盏小油灯,光线昏暗,看不清来人的具体面容,但那份久居人上的气质却难以掩饰。
“朴正使?”
来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谨慎。
“正是。
尊驾是?”
朴永忠按捺住激动,沉声回应。
“在下姓王,家中行七。”
来人并未透露更多,但“太原王氏”
的身份已不言而喻。
“朴正使在太极殿受辱,我等亦是感同身受。
慕容嫣此女,倒行逆施,践踏礼法,我世家百年基业,亦深受其害。”
朴永忠心中冷笑,知道对方是在博取同情,但面上却露出愤慨之色:“王先生所言极是!
慕容嫣狂妄自大,视我高句丽如无物!
我主摄政王雄才大略,愿与志同道合者,共商大计!”
王七爷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
“慕容嫣如今看似稳固,实则危机四伏。
其新政苛酷,民怨暗生;北疆用兵,耗费钱粮;更重要的是,她与那林臻,名为君臣,实为哼,牝鸡司晨,阴阳颠倒,此乃亡国之兆!
只要时机恰当,内外呼应,大事可成!”
“哦?愿闻其详!”
朴永忠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眼下便有一良机。”
王七爷道,“慕容嫣为平抑粮价,强推平准官市,已耗尽大量存粮。
如今漕运不畅,南方新粮难以北运。
我世家可暗中操作,令其粮草彻底断绝!
届时京城必乱!
若此时,高句丽大军能在东境施加压力,甚至制造一些‘摩擦’,慕容嫣必然尾难顾!”
朴永忠心中狂喜,这正与摄政王高云的谋划不谋而合!
但他面上却故作沉吟:“出兵乃国之大事需有足够利益驱使。”
王七爷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事成之后,辽东之地,鸭绿江以东,尽归高句丽所有!
此外,我世家愿奉上白银五百万两,粮草五十万石,以资军需!”
这是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
朴永忠几乎要立刻答应,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兹事体大,本使需禀报我主摄政王定夺。
不过,王先生诚意拳拳,本使必极力促成!”
双方又密谈了近半个时辰,详细敲定了联络方式、信息传递渠道以及初步的行动步骤。
王七爷承诺,会通过特殊渠道,将大乾边境的布防图等重要情报,陆续传递给高句丽。
临别时,王七爷似乎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慕容嫣那女人,终日穿着那身不伦不类的神凤降世裙,自以为尊贵,实则荒唐!
待大事已成,那件衣裳,或许可赠与朴正使,以雪当日之辱?”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轻蔑与蛊惑。
朴永忠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墨金色凤袍的华美与压迫感,心头竟莫名一悸,他干笑两声:“先生好意心领,届时再说吧。”
王七爷悄然离去,马车也很快启动,将朴永忠二人送回鸿胪寺附近。
回到馆舍,朴永忠仍觉心跳如鼓,既有阴谋得逞的兴奋,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他站在窗前,望着皇城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那座凤寰宫中,慕容嫣正慵懒地偎在林臻怀里,身上那件神凤降世裙的拖尾,如同暗夜中的河流,无声地流淌。
“女人睡裙,”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试图驱散心中那抹诡异的阴影,将注意力集中在刚刚达成的密谋上。
他却不知,他与王七爷的会面,以及他们自以为隐秘的交谈,早已被潜伏在暗处的“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