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投来的、那如有实质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带着温度,流连过她的脸颊、颈项、被墨袍包裹的肩线…让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被珍视的甜蜜感。
她的耳根悄悄染上一抹淡粉。
时间在笔尖悄然流淌。
林臻画得极其细致耐心,偶尔会停下笔,微微蹙眉思索,或是换一支更细的笔,去勾勒墨袍上某处特别繁复的凤凰羽翼细节,或是她间那支墨玉簪的微妙光泽。
暖阁内极其安静,只有冰融化的细微滴水声,画笔与纸面的摩擦声,以及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臻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嫣儿,袖口…再往下放半分可好?珍珠的流苏光影正好。”
慕容嫣闻言,睫羽微颤,依言微微动了动喇叭袖下的手腕,让袖口自然垂落得更多一些,那串黑珍珠流苏随之轻轻晃动。
“很好…”
林臻低语,迅运笔捕捉下这一瞬的光影。
又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声音更柔:“嫣儿,看着我。”
慕容嫣微微一怔,缓缓将目光从芭蕉叶上收回,转向他。
四目相对瞬间,她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与专注,心尖猛地一颤,脸颊温度悄然升高。
林臻看着她那双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唇角微扬,手下画笔不停,迅勾勒着她眼波的流转与那一闪而过的羞涩。
他画得如此入神,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画纸上的她。
慕容嫣被他看得有些羞赧,下意识地想移开目光,却被他眼神中的温柔与恳求定住。
她只好微垂着眼睫,任由他描绘。
这份静止与凝视,让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而浓稠的暧昧,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心动。
画至大半,林臻需要调配更细致的颜色来描绘她唇色与脸颊的红晕。
他并未唤侍女,而是自己亲自研磨朱砂、胭脂,调以清胶。
过程中,他的目光仍不时地望向她,仿佛怕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神韵变化。
当他再次靠近画案,笔尖蘸取那抹娇艳的胭脂红时,他看着画中人与眼前人,忽然低声道:“嫣儿的唇色…比这朱砂更娇些…”
慕容嫣闻言,脸颊瞬间绯红,如同染上了最好的胭脂。
她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喇叭袖下的手微微收紧:“夫君…好好画画…”
林臻低笑出声,心情极好,终于落笔,为画中人的唇瓣点上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红。
当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林臻放下画笔,长长舒了一口气,目光却依旧胶着在画作上,细细端详,似乎在检查是否有任何不足之处。
慕容嫣也微微放松了有些僵直的脊背,轻声问:“…画好了?”
“嗯,”
林臻应道,声音带着一丝完成佳作后的满足与疲惫,“来看看?”
他并未立刻将画作拿起,而是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
慕容嫣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借力起身。
那长达三丈的拖尾随之移动,在锦榻上出轻微的摩挲声。
林臻牵着她,走到画案前。
画纸上,一位身着极致华美金墨凤袍的女子跃然纸上,容颜绝世,气质雍容中带着一丝慵懒,眼眸清澈,唇瓣娇艳,栩栩如生。
更令人惊叹的是,林臻不仅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神韵,更将那件墨袍的华美、百凤的灵动、喇叭袖的飘逸、乃至那铺陈开的巨幅镶宝拖尾的璀璨与沉重,都描绘得细致入微,淋漓尽致!
整幅画作,既是对人的礼赞,也是对那身华服的极致刻画。
慕容嫣看着画中的自己,眼中流露出惊艳与难以置信。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自己穿着这身墨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