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船厂,焚雷司核心工坊。
气氛凝重。
楚惜灵清冷的眼眸,正透过特制的“显微水晶镜”
(格物院新制),仔细观察着工作台上几样物品:一柄被拆解的卡斯蒂利亚十字剑残片;一块色彩艳丽的西洋玻璃碎片;以及一座被完全拆散架的西洋自鸣钟。
“钢剑,”
楚惜灵指尖拈起一片剑刃残片,“冶炼工艺尚可然杂质较多韧性不足远逊我百炼钢”
“玻璃,”
她拿起玻璃碎片,“配方独特含铅及特殊矿物,故色彩艳丽,折射强,然硬度脆性大,易碎。”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堆精密的齿轮与条上。
“自鸣钟机巧核心在于擒纵机构及条储能,”
她拿起一个奇特的“工”
字形小铜件,仔细端详其结构,“设计巧妙,然材质普通易磨损。”
“楚大人,”
一名年轻工程师递上一份报告,“经分光镜析验,西洋玻璃中,除石英砂、碱、石灰外,确含铅及少量锑、锰等金属氧化物。
钢剑残片含碳量不均,夹杂硫、磷杂质较多。”
“记录。”
楚惜灵声音平稳,“玻璃配方,可尝试仿制,优化其硬度与韧性。
钢材冶炼,其杂质控制,无甚可取。
自鸣钟擒纵机构,设计思路可借鉴,然材质需替换为精钢,辅以硫化橡胶减震。”
她走到一旁巨大的“飞鱼级”
快船传动轴模型前,拿起一个刚浇铸好的、嵌有石墨微粒的黑色橡胶密封环样品。
“西洋火铳样品分析如何。”
“回大人,”
另一名工程师道,“其铳管为熟铁卷制钻膛,工艺粗糙,内壁不平,射程精度远逊我燧铳,且装填繁琐易炸膛。”
楚惜灵微微颔,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提笔,在一份密报上写下清秀而冷静的字迹:“西洋器物,奇技可取,然军械、冶炼之核心,未胜于我。
其长在商贾流通、器物精巧。
可取其长,补我之短,然不足为惧。”
密报将随下一班“铁龙”
快车,直送金陵。
丁香屿,土王宫殿。
夜色深沉。
巴图鲁屏退左右,独自在偏殿内踱步,神色焦躁。
桌上,放着一小袋沉甸甸的金币和几块色彩斑斓的西洋玻璃。
这是费迪南德通过一个达雅克中间人,秘密送来的“礼物”
。
“大乾规矩太严,”
巴图鲁摩挲着金币,喃喃自语,“交易都要经泉州抽税三成,到我手寥寥无几。”
“费迪南德说,可以直接在丁香屿交易,绕过市舶司给我三倍价钱。”
他眼中贪婪闪烁,随即又被恐惧淹没,“可是绣衣卫无处不在,泉州港沈万海的下场你不知道?”
他想起悬挂在泉州港示众的沈万海头颅,想起婆罗洲达雅克头人的下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金币,想扔出去,却又舍不得。
最终,他颓然坐下,将金币和玻璃扫进一个木盒,深深藏入床榻下的暗格。
他走到窗边,望着港口方向隐约可见的“海燕号”
炮舰轮廓,长长叹了口气。
帝国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心中的贪婪之火,只能压抑在恐惧的冰层之下。
金陵,御书房。
烛火通明。
慕容嫣月白常服,乌松松绾起,仅簪白玉凤簪,更显清丽脱俗。
她端坐书案后,面前摊开着两份密报:泉州市舶司关于西洋商船交易详情及费迪南德私下活动的报告;焚雷司楚惜灵对西洋器物的技术